Aurora

可待

*改编剧版羡忘

“一花一世界，一叶一追寻，一曲一场叹，一生为一人。”

七

那日深夜，当他们回到云深不知处时，原是死气沉沉的亭台楼阁此时却是灯火通明，里里外外很是忙碌，偶然还能听到人们低声轻语的声音。

魏无羡和蓝忘机心中一凝，对视一眼，各自手搭佩剑，小心翼翼地绕到后院的围墙，翻身而入。

二人偷偷潜进离那处最近的兰室，藏在屏风后，屏气凝神，等着待会儿人进来时探探他们是何人，所为何事。

良久都没有什么动静。

一向好动的魏无羡忍不住了，开始抓耳挠腮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，摸了摸鼻子：“蓝湛，你说他们会不会一晚上都不来兰室吧。那我们不就白等了嘛。”

“不急，先等等看。”蓝忘机无奈安抚道。

说时迟那时快。话音刚落，屏风外边传来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。二人顿时心弦紧绷，重新蹲了回去，侧耳倾听。

“叔父以为忘机在何处？”

语调低沉，说话人并没有什么神采，音色温润儒雅，而且熟悉。

蓝忘机敏锐的听觉神经一下被那道不轻不重的声线刺激到了，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。动作匆忙急促，撞到了边上的屏风，发出一声哐的一声。在外谈话的两男子当即警觉起来，对视一眼，走进屏风处，气势威逼地质问道：“谁？”

蓝忘机立马拉着魏无羡走出了屏风。躬身作揖：“兄长，叔父。”

魏无羡赶忙跟着：“蓝宗主，蓝先生。”

蓝启仁见到自家侄子平安无事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跟前，原本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许多，而往旁一瞥瞥见了那嬉皮笑脸的魏无羡，莫名的就来气，脸又黑了，却也无心理会，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，没好气地点了点头。

“魏公子也在这里呐。”

知道他叔父极厌烦魏无羡，蓝曦臣微笑着试图降低二人之间的低气压。

“是啊是啊。蓝宗主终于回来了，蓝湛这几天可担心你们了。”魏无羡毫不在意，没心没肺答道。

蓝忘机听他在自己兄长面前这么说，一阵羞涩，微微低头。

蓝曦臣的目光二人之间来回，心下了然：“忘机这几日担心了。我们刚赶回来，还有很多事宜要处理，不如忘机这几日先在藏书阁帮着整理藏书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那我呢，泽芜君？要不我和蓝湛一起整理吧？”魏无羡欢快期待地问。

蓝曦臣只觉有一道炽热期望的目光毫无遮拦地投射到自己身上，下意识地答：“好啊，那劳烦魏公子了。”

“不劳烦不劳烦。”魏无羡听到被应允和蓝忘机天天呆在一起，心里别提多高兴了，笑嘻嘻地答道。

蓝启仁一吹胡子刚要阻拦，又想到如此便可几日不见魏无羡烦人的身影，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，也是默许了。

“那忘机和魏公子先去休息吧。云深不知处刚经过大创，还没有什么修缮好的寝室，不如你们今晚先在忘机的静室一起凑和吧。”蓝曦臣若有所思道。

“不凑和不凑和。”魏无羡心里乐还来不及呢，满口答应。

蓝启仁一口气差点又咽不下去，瞪着眼睛望向蓝曦臣，后者却是撇了撇嘴，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，不过他也没辙，寝室不够是事实，总不能让魏无羡躺在走廊上吧。

“那你们先去吧。”

“叔父，兄长，忘机告退。”又揖一礼，蓝忘机侧头瞥了眼魏无羡，后者心照不宣地跟在他的身后，故作沉稳，实则兴高采烈低离开了。

......

是夜，窗外的忙碌此时已重归寂静，微风沙沙地带来细细的虫鸣，静谧和谐。

静室里却很是尴尬。

魏无羡半倚在实木的书桌旁，而蓝忘机端坐在不远处的木席上。

谁也不看谁，都欲言又止，欲说还休。

静室就一张榻，要么两个人挤一起睡，要么一个人躺那木席上。

双方谁也不好意思开口，两相僵持着。

其实两个男的睡在一起本也没什么害羞尴尬的，从小他跟江澄和各失地睡一张榻的次数数不胜数。

可偏偏对方是蓝忘机。

如果没表明过自己心意那倒也无所谓，偏偏二人现在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关系，想装糊涂都不行。

思及此，魏无羡就浑身不自在，可如果真的让他睡地上吧，又不甘心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和蓝湛睡一张床。

此时已过了亥时。也许是蓝家标准的作息时间作祟，蓝忘机困意渐显，眼中渐渐起了血丝，先开口道：“魏婴，已过亥时。你睡榻，我睡木席便好。”说罢，便作势要起身熄灯。

“别别别蓝湛，怎么能让你睡席子呢。你是主人，你睡床上，我睡席子。”魏无羡一下着急了，连忙拦住蓝湛，他怎么舍得让纤尘不染的蓝湛席地而睡呢？

魏无羡紧紧地握着蓝忘机的手腕，维持了半晌，又是无言。

不知是被困意折磨得实在不行了，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，蓝忘机率先打破了沉默：“一起？“

魏无羡一下没反应过来。

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是蓝湛说的。那个雅正端方，内敛少言的蓝湛。

他呆呆地回了句：“那。那好呀。”

......

等他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只着里衣裹着一条被子躺在床上了。

他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，平时伶牙俐齿，能言善辩，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如此笨口拙舌，还得让蓝湛主动开口。

静室的床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。说大罢，躺不下第三个人，说小罢，也刚好能躺下两个人。

蓝忘机兴许是实在太困了，纵使觉得不自在，还是很快入睡了。

魏无羡却是兴奋地怎么也睡不着。

在同一个被窝的包裹下，他似乎能感觉到身边人暖和的温度，隐隐约约间他似乎还蹭着身边人的衣角甚至是身体，一转脸便能看到心上人的清冷安静的睡颜。

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，高挺的鼻梁下那张薄唇紧闭，嘴角浅浅地上扬，似是在做一个美梦，外面的月光洒在他的脸颊上，似泛着淡淡的微光，高贵而美好，真如谪仙一般。

魏无羡不禁转过身去面向蓝忘机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隽美的睡颜，生怕错过一分一秒。

时间缓缓地流逝着，直到窗外的虫鸣都停歇了，魏无羡才浑浑噩噩地睡着了。

梦里，是四五岁时的他

他衣衫褴褛地蜷缩在街角，冻得瑟瑟发抖，只能无助而害怕地抽泣。

他的手，他的脚，他的心，都冷得在颤抖。

突然，眼前出现了一只和雪一般白的袖子和一只冻得微红的肉嘟嘟的小手。

似是有一道光照进了他被恐惧黑暗笼罩着的寒冷阴霾。

他拉上了那只手，抬头看清了那个大概和他一般大的孩子的样貌。

粉雕玉琢，额间还系有一条抹额。

他给买了好多好吃的，暖暖的。

而最后的画面便是。

大雪纷飞，一地银白。

两个孩子粉嫩嫩的小手相握着，一人一手一个小风车，一蹦一跳地走在夷陵的一条长街上，走进白雪的尽头。

却永远也到不了尽头。

TBC